Nao-ナオ

本来打算参加猜作者的文。然而似乎个人印记太鲜明了点，感觉肯定会输【就是输不起……
西皮是沈炼X方宝玉……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张震很配乔了吧orz……
大家食用愉快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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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月，野渡，有小舟。
刀客盘腿坐在船头，竹篾扎的灯笼亮在船尾，照出水面上微微的涟漪。四下只有虫声，风吹芦苇，沙沙作响。
刀客在等人。有人约他在这里喝酒。
早些时候他打了只野鸭，请镇上的酒楼代为熏制，这会那只鸭子包在一张荷叶里，透出些甜香来。
刀客从来不带酒。约他的人，自然会带酒来。
酒从来都不是坊间能买到的俗物，那不管多有名的好酒，总有些千篇一律的味道。世人爱喝什么酒，酒坊就酿什么样的酒。相比之下那人的酒，反而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。
近了子时，一道影子穿过月光，飘飘然落到了小舟之上。来人腰间是一柄长剑，看来是个剑客。
刀客抬起头，看着那个剑客。一年不见他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，甚至还是一样的年轻。对上刀客的眼光，那剑客咧开嘴笑了。
久违。他淡淡地说，把左右手上拿着的酒坛放在了甲板上。
刀客没有答话，打开荷叶包，用一把小刀开始拆鸭子。剑客不知从哪里找出两只碗来，摆在刀客的鸭子边上，拍开封泥就要倒酒。
刀客皱着眉把那两只碗扫到了水里，噗通两声闷响。
这么喝，不痛快。他低头继续拆鸭肉。剑客愣愣地看着他，忽而又笑了起来，说，你说的是。
酒本来就是一人一坛，没了碗，也就只好仰着脖子灌。这与剑客是很不相衬的事情，刀客做来却没有半点违和。
今夜风声很好。剑客看着比他年长几岁的男人，笑眯眯地说。他似乎很爱笑，侠客爱笑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，但这也是出于他的天性。他天生就是个爱笑的人。
刀客放下酒坛，递了一只鸭腿给他。这是只母鸭，冬天过去，刚刚放开肚皮大吃了几天，肥瘦适当，并不至于油腻。剑客接过去，用犬齿撕下一块皮肉嚼了嚼，笑着说，这鸭子很好吃。
刀客看着他。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衣。剑客大抵都爱穿白衣，这让他们在用剑的时候看上去格外的潇洒。只是白衣实在是麻烦，沾不得血和脏污。刀客猜这青年大约是做了许多的白衣放在家中，每次杀人，就免不了要换一身。
但是今晚却是风雅的时候，白衣是再好不过了。月光底下青年的身上染着银彩，好看得紧。
剑客啃完鸭腿，探身在水中洗了手，回头时正对上刀客的眼光，静得像夜里的湖水。剑客的喉咙一紧，眯起眼睛笑了。
刀客被那笑容晃了眼睛，只觉得耳后发热。他猜那是酒的缘故。毕竟是难得的好酒，说是埋在桃花树下十六年的女儿红。他问剑客哪里得来的，剑客说那家的女儿十六岁时没能出嫁，起出来的女儿红就做了人情给他。
剑客不是那种多情的人，他有那种风流的样子，秉性却很单纯，甚至有些天真。女孩子们很喜欢他，他也喜欢女孩子们。但他对那软玉胭脂香却没有半点多余的想法。刀客心里想，要是他能喜欢自己，倒也是不错的。
因为刀客喜欢他。
野渡夜饮的约定不知是从何而起，多半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。转年自己却老实地拎着下酒菜在这条破烂的船上等着，心里全是不敢剖白的绮念。
你可有带笛子来？剑客突然问道。这样喝酒太闷，不如做些有趣的事。
刀客洗净了手，从腰间解下一支短笛。笛子是他从塞外带来的，声音呜咽暗哑，听上去并不让人觉得快乐，反而总有悲从中来的感觉。他吹了一曲《折杨柳》，这是首悲伤的曲子，用这羌笛奏来，更加凄凉。
剑客和着这悲怆的低声，叩着甲板轻轻地唱了起来。
垂杨拂绿水，
摇艳东风年。
花明玉关雪，
叶暖金窗烟。
美人结长想，
对此心凄然。
攀条折春色，
远寄龙庭前。
他唱的自然也是《折杨柳》。这暮春月夜突然变得凄凉起来。剑客唱罢回头看着年长的刀客，笑吟吟地凑过去。
此一别，又是一年，明年你还来得？
刀客看着这青年俊秀的眉眼，皱着眉头哑声道，你来得，我就来得。
女儿红醉得他眼里一片血红，喷到耳边的鼻息温热潮湿，就像一场迟迟落不下的雨。
剑客攀着他的肩，小声问，我明年不来了，你还来？
刀客没有应他。明年能不能来，他自己也不知道。明年的事情，现在又怎么能知道呢？
这渡口原本不是野渡。那青年继续趴在他肩上轻轻地说。这里叫春风渡。每年清明时，渡船乘着春风，一路能飘到对岸。
刀客抱着年轻的剑客，心里就正向有一缕春风拂过。他轻笑了一声说，我不求渡到彼岸，但求能渡春风。
落在白衣上的黑发像夜里的水，刀客黑色的衣服包裹着他的身体。没有系上的小船幽幽荡开，一路往湖心摇去。船尾的竹灯晃着，照着一个绮丽的美梦。

月光洒下来，湖面上一片斑驳。折了杨柳，就该道别了。趁夜色正浓，不如贪欢，恰似渡了春风。